今年3月，29岁的宣城男子小军(化名)没钱上网便去偷电瓶车，父亲老晨(化名)发现后劝说无效，无奈之下到派出所报警。近日，小军因盗窃获刑一年。

　　出狱、盗窃、报警、判刑……自从15年前，老晨第一次到派出所报警抓小军，他们父子间就产生了这样一个循环，至今看不到尽头。这些年来，老晨已经几十次到派出所举报儿子，无助的老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能够让儿子走上正道，他甚至求民警让儿子多关几年。

　　派出所的名人

　　其实，去年12月份盗窃电瓶车时，小军才出狱一个多月。

　　黄平在孙埠派出所工作两年多，对小军的事情听说了很多。如果是他的同事刘敏负责调查这个案件，会更加熟悉老晨父子俩。2010年到孙埠派出所工作的刘敏负责的第一起劳教案就是小军的，当时小军也是因盗窃被劳教。此后刘敏又参与了一次小军涉嫌盗窃罪的调查，那一次小军被判刑。“到他们家去了好几次了。”刘敏说，在孙埠派出所工作的这几年里，他已经多次见到老晨到派出所来举报儿子盗窃。

　　老晨有时可能并不知道儿子偷了什么东西，但当他发现小军经常夜里出门、白天在家睡觉时，就会向民警反映。

　　除了劳教和判刑，小军还多次因盗窃被行政拘留，警方查到的最早一次是在2004年。在刘敏看来，小军是他们派出所的“名人”，“很多以前在我们所里待过的民警，即使现在换岗位了，你和他们说到小军这个人，肯定还能想起来。”

　　最小的儿子

　　8月8日下午，在宣州区孙埠镇某村一个破旧的小院子里，记者看到了老晨夫妇俩。都已经六十多岁的两人看上去很瘦弱，在记者说明来意后，他们甚至不知道儿子已经被判刑了。

　　“我看到他带回来的电瓶车壳子和电瓶放在家里，问他从哪来的，他说是朋友的。”因为小军有前科，老晨怀疑他又偷东西了，于是去了趟派出所，最终导致儿子再次被抓。

　　老晨有四个孩子，小军最小，最大的是一个女儿，另外还有两个儿子。小军最小的哥哥比他大了近十岁。“他的哥哥姐姐们结婚的时候，他才十多岁。”虽然是最小的儿子，但老晨说自己并不宠着小军，相反他觉得小军是他管得最严的孩子。然而老晨也认为，可能由于忙着其他孩子的婚事，在小军十多岁时，自己并不能一直陪着他。

　　叛逆不断生长

　　让老晨很苦恼的是，十三四岁时，小军就被发现偷家里的米出去卖，拿钱去玩电子游戏。他还曾把家里收割水稻用的打稻机拆了卖。“那时候一发现他偷东西就会教育他，有时候也打他。”在老晨看来，那段时间他还能管得住小军，他以为小军只是顽皮不听话，长大懂事了总会好些。

　　但小军的成长并没有如老晨所愿，他很快发现自己的小儿子开始反抗，那年小军才十五岁。老晨还记得，当时自己在村边的河里放养鸭子，小军去要钱，他怕小军乱花钱便没有给。小军一怒之下将鸭棚砸坏。小军的哥哥生气打了他两巴掌，没想到小军为此怀恨在心，竟趁人不备，将哥哥家养的400多只鸭子打死。

　　那一次，老晨发现这个儿子他已经管不住了，最终报了警。让老晨没有想到的是，这只是一个循环的开始。被民警教育的小军回到家中之后反而变本加厉，他不仅偷家里的东西，还开始偷村邻的东西。从那以后，这十多年来，老晨成了派出所的常客，儿子偷东西、在家里打闹他都会去反映，“没有一百次也有几十次了，派出所所长都换了好几个了。”

　　离家的父母

　　小军成年后，老晨已经不敢再管教他了，发现他偷东西后教育他几句，得到的不是不理不睬就是大肆吵闹。“家里的电视、门都被砸坏了，我的腿还曾被他打骨折。”管不住只能躲着，因为担心小军对两个孙子不好，老晨和老伴带着两个孙子在外面四处找活干，躲了几年不敢回家。

　　“他虽然个子不高，看上去瘦瘦的，但我们审讯他的时候，他生气时眼神看上去非常狠。”刘敏说，老晨可能被小儿子逼得没有办法了，曾经对他说希望能让小军多关几年。

　　“家里没有人能管住他，以为他被关了之后能变好一些，每次出来了很快又是老样子。”老晨有些绝望地说。

　　期望与绝望

　　在小军十几岁时，老晨希望儿子能走正道。为了让小军有个谋生的手艺，老晨带他去学缝纫，然而没学多久，小军就把价值几百元的缝纫机卖了，“就卖了6块3毛钱，拿去玩游戏了。”

　　这些年来，老晨也没有放弃对小军的期望，每次小军出狱后让他找个工作好好干，但换来的总是失望。“没好好干过一个工作。”老晨说，有一次他帮小军找了一个工作，为了让小军上班方便，他找别人赊了一辆3000块钱的电瓶车，最后也没有逃脱被卖的命运。

　　虽然已经到派出所去了几十次，但老晨从来没有和小军说过是自己举报了他，似乎还不想捅破那隔在自己和儿子之间的最后一张纸。但老晨说，小军其实早已知道父亲到派出所举报了他。“有一次他出狱回来和我说，知道是我和警察说他偷东西的。”

　　张志勇 王虹 何猛 本报记者 曹庆